明代的陈第在《毛诗古音考自序》中说:“盖时有古今,地有南北,字有更革,音有转移。故以今之音读古之作,不免乖剌而不入,于是悉委之叶。……”请你以语言学的理论为依据,以汉语的语言事实为例证,谈谈对上述言论的理解。
陈第的这句话主要是说从古到今语音是变化发展的。语音具有系统性。汉语一个音节的书写形式就是一个汉字。每个字音都是由声母韵母和声调组成的。古代语音和现代语音的差别也表现在字音的声韵调三方面。
(1)古今韵母的不同是比较容易察觉出来的
我们读唐诗时就常常发现有的押韵按今音读起来就不和谐。例如,杜甫的《登高》:
风急天高猿啸哀,渚清沙白鸟飞回。
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
万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独登台。
艰难苦恨繁霜鬓,潦倒新停浊酒杯。
这首诗的韵脚是:哀、回、来、台、杯。在古代诗韵“平水韵”里,他们同属灰韵。这说明,他们的主要元音和韵尾是相同的。而现代用普通话读起来,这几个字,虽然韵尾相同,主要元音却不一样了。
(2)古今声母的不同
古今声母的不同,我们也可以从双声联绵词去考察。双声指两个音节的声母相同,例如,参差、蒹葭,声母都相同;如果两个音节都是零声母,也是双声,例如,鸳鸯、犹豫。但是双声和叠韵一样也是一种历史现象,古代双声联绵词,有的今天读起来也并不是双声了,例如,缤纷。
古代按照三十六字母的发音部位的不同分为唇、舌、齿、牙、喉五 类,称为“五音”。其中唇音又可以分为重唇和轻唇,舌音又分为舌头和舌上,齿音又分为齿头和正齿。此外还分出一个半舌音和一个半齿 音,所以又有所谓“七音”。下面是三十六字母的分类表:

横排是按照字母的发音方法的清浊不同。相传这三十六字母是宋人在 唐末和尚守温创制的三十个字母的基础上增订而成的,大致反映了唐 宋之间的汉语声母系统,每个字母代表一个声母。但用现代普通话读 来,其中许多字母都没有区别了。例如“帮”和“并”,今天都念 b;“非、敷、奉”,今天都念f;“知”和“照”都念zh;“彻、澄、床、 禅”都念ch;“精”和“见”都念j;“心、邪、溪、晓、匣”都念x等等。这 表明从唐宋到现代,汉语的声母系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(3)声调方面的变化
现代普通话是阴平、阳平、上声、去声四个声调。而中古为平、上、 去、入四声。差别甚大。声调方面的变化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:
①普通话的阴平声字,大致跟古清声母的平声字相当。
②阳平声字,也大致跟古浊声母的平声字相当。
③上声字包括古清声母上声字和部分浊声母上声字(指声母是边音、鼻音和今读零声母的阳上字)。
④去声字包括了古去声字和另一部分古浊声母上声字。
⑤古代入声调类在普通话里已经消失了,古清声母入声字在普通话里分别读成阴平、阳平、上声或去声,古浊声母入声字在普通话里读成去声或阳平。
这在诗歌用韵上也反映得很清楚。例如,李白的《早发白帝城》:
朝辞白帝彩云间,千里江陵一日还。
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。
韵脚“间、山”今读阴平,“还”读阳平,而在中古,平声字是不分阴阳的。
综上所述,今音不同于古音,这是历史发展的结果。我们学习古代汉 语,要了解古代的语音,首先要建立语音发展的观点,同时要掌握一 点音韵学的知识,学会辨析古音,以解决阅读古书中遇到的问题。朱 熹的“叶音说”观点是不对的,同一个字,意义上没有什么不同,只要 不合自己的口语,就可以任意改读,完全没有客观的标准。朱熹的根 本错误,就在于对古韵采取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,不懂得古韵是发展变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