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答题 {{B}}话说“真话”{{/B}} 这些年来，“要敢讲真话”叫得很响，在弄文墨者的圈子里，是人人皆知的。我偶尔写点杂感，也觉得这话很好，不说真话，就没有正义的呼声，要敢讲真话，这是没有疑义的。不过，生活告诉人们，还没有哪一位作家、演说家，不标榜他讲的是真话。那么，我们周围真的都是一片真话吗?显然还不是。张三说他讲的是真话，李四却在摇头；王五指责赵六讲的不是真话，赵六一定要驳斥王五。孰是孰非，较真起来，问题就复杂了。辨别真话，倘若在大家认同的标准下，认识不难统一，现在之所以有那些是是非非，讲不清，道不白，说明人们还不认为有辨别真话的标准，或者标准还不一致。 从实际情况看，辨别真话还是有标准的。目前，我看至少有两个。 一个是心里怎么想，口头怎么说，就叫真话。口以心为标准，讲与想相呼应，二者一致为真，不一致为假。从这种意义上说，所谓敢讲真话，只在于敢讲，即把心里想的，都大胆讲出来，敢讲的，都是真话。 一个是，说的符合实际，不夸大，不缩小，没有片面性，就叫讲真话。口以事实为标准，讲与实际相统一，二者一致为真话，不仅在于敢讲，还在于求真。 两种标准，实际上是从两种不同的意义上，或者说两种不同层次上来谈论“真话”的。但由此也便产生了倡言“讲真话”时的歧义。认定前一种标准的人说，我心里这么想，口里就这么说，言为心声，难道不叫讲真话吗?坚持后一种标准的人说，如果不管符合不符合实际，只要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，就叫真话，那么夸夸其谈者的捕风捉影，哗众取宠者的镜花水月，造谣者的飞短流长，觅怪撒谎的无稽谬言，岂不都可以叫做真话?那样提倡讲真话，鱼龙混杂，良莠不齐，能有什么意义。由此看来，如何评价“讲真话”，确实有深入讨论的必要。 比如，有篇文章说，中国历史上没有什么爱国主义，屈原不过是对主子效愚忠，所谓爱国，是后人按自己的需要贴上去的。你读了这样的文章，将怎样认定作者是不是讲真话呢?只按“口与心”的标准，完全可以回答，作者是讲真话，因为他不承认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传统，心里那么想，口里那么说，二者是一致的。但是，许许多多的中国人，会赞同这样的真话吗?屈原爱国，情深意笃，有他的诗篇在。谁想推翻它，总得拿出新的材料来，还得让人信服。这 不是凭着敢想敢说，就能算得了数的。又比如，有篇文章，拿雷锋的话当靶子，讥讽“我把党来比母亲”，诘问：人民是母亲，党怎么可能是母亲?又有人说，雷锋是悲剧人物，他的个性全被扼杀了，说的不是自己的话。那么，是雷锋讲真话，还是否定他的人讲真话?我想，绝大多数人不会认为雷锋在讲假话吧。雷锋在这里讲的，是他与共产党的关系，共产党救了他，他觉得共产党像母亲，既言为心声，又符合实际。至于人民是母亲，那比喻属于另一范畴，另有含义。偷换概念，讥讽雷锋，只能让正直的人反感，怎能纵容他们以标榜“讲真话”来蛊惑舆论呢?如果纵容他们，那就应了《红楼梦》中的一句话，“假作真时真亦假”，世上也就无是非可言了。 看来，我们不能只停留在提倡“口心一致”的“真话”上，还要进一步提倡实事求是的“真话”。言为心声，当然也算是一种真，即口头讲的，真是心里想的，但这种真，却不表示话的本身是否真理。真话虽然不见得都是真理，但总是越接近真理越真。人们还记得，关于什么是真理的标准，曾有过一场激烈的争论，绝大多数人最终统一了认识，承认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 当然，提倡追求真理的“真话”，并不否认讲心里话。同志之间，朋友之间，包括对待上下级，都应该敞开思想，有话就说，不必顾忌。但是写文章，做演说，搞创作，情况有所不同，都是用自己的话，去宣传人，影响社会，这就要顾及讲话的效果。如果认为，只要是心里想的，口里就要讲，而不管这些话符合不符合实际，那就不妥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