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构推理
病例介绍
患者,男,66岁,干部。主因尿检异常伴浮肿6年余,加重2周,于2000年7月6日入院。
该患者于1994年11月无诱因出现右侧腰痛,无肉眼血尿,在某医院查尿蛋白(++
++),红细胞(+),B超示:右侧输尿管结石。服排石汤治疗,复查B超原结石影消失,
但尿蛋白仍(+++),诊断:慢性肾炎,给予雷公藤等药物,出院后间断服用雷公藤苷
1 0mg, 2次/日。之后多次查尿蛋白定量1. 26~l. 60g/24h.在1995年查体发现血压升高,最高达28/12kPa(210/90mmHg),降压药物服用不规律。1995年6月于解放军总医院门诊查尿常规:蛋白2. 5mg/L, 24小时尿蛋白定量1. 7g, B超示双肾皮质较薄,未做肾活检,诊断为:慢性肾炎,给予硝苯地平、雷公藤等药物治疗,血压16/10. 7kPa(120/80mmHg),症状一度缓解。1996年12月再次以慢性肾炎收入院,给予贝那普利、雷公藤多苷、茜草双酯,出院时24小时尿蛋白定量1. 1g,血压稳定于17. 3/12kPa (130/90mmHg)。2000年7月第3次入解放军总医院,住院期间做B超:左肾9. Icm×5 .0cm,实质厚1. 2cm,右肾9. 4cm×5. 3cm,实质厚1. 6cm,右肾多发囊肿,24小时尿蛋白定量2.1g,尿素氮9. 4 lmmol/L,肌酐158. 7mol/L,住院诊断为:高血压肾损害。2年以来,患者主要服用降血压药物,并用雷公藤等,血压控制在20/12kPa(150/90mmHg),较稳定,尿蛋白呈缓慢上升,肾功能也有缓慢进行性减退,门诊查血肌酐156mol/L,尿蛋白定量4. 6g/d,血浆白蛋白40. 4g/L,以慢性肾炎收入。
患者自述近1年来尿节增多,夜尿增多,夜多于昼。无肉眼血尿,无尿急、尿频、尿
痛。精神、饮食,睡眠尚好,大便正常,体重无明显变化。体检发现高血压,血压最高28/
12kPa (210/90mmHg),服降压片4天自行停药,以后未服药,未监测血压,1994年后血
压频繁升高,间断口服硝苯地平、贝那普利、缓释硝苯地平等药物,平素血压18.5/11. 5kPa(139/86rnmHg),否认肝炎、结核病史。否认药物过敏史。无外伤及手术史。
体检:T3 7.0℃,P 80次/分,R20次/分,Bp 20.0/12. 0kPa(150/90mmHg)。一般
情况尚可,发育正常,营养良好,神志清楚,查体合作,自动体位。慢性病容,全身皮肤黏
膜未见黄染及出血点,浅表淋巴结未及肿大,双肺呼吸音清,未闻及干湿啰音。心前区无隆起,心尖搏动无移位,末及细震颤,心界未见扩大,心率80次/分,律齐,各瓣膜听诊区末闻及杂音,末闻及心包摩擦音。腹平软,无压痛,肝脾肋下未及,双肾区无叩击痛,移动性浊音阴性,肠鸣音正常。
化验及特殊检查:尿常规:蛋白5g/L,WBC/L。血生化:BUN 6.47mmol/L,Cr
150. 3mol/L, A LB10.9g/L。尿常规:蛋白50g/L,红细胞/L。
初步诊断:慢性肾功能不全(代偿期)、原发性高血压二期、高血压肾损害。
【正确答案】辨证施治
初诊(2000年7月11日):肾阳虚寒,脾土卑监,土无堤防,水邪泛滥,汹涌高源,上凌与肺,肺为水之上源,阻遏而为喘逆,外溢而为浮肿,内聚而为腹胀。脉沉细,舌苔自滑。拟和阳化浊。培土利水之法,所谓“益火之源以消阴翳”。以真武汤合五苓散治之。
处方:熟附片12g,肉桂10g,炒白术20g,杏仁12g,桑白皮15g,大腹皮15g,陈皮12g,
橘皮12g,猪茯苓20g,泽泻12g,川椒目10g,炮干姜9g。
4剂,每日1剂,水煎分2次服。
二诊( 2000年7月l5日):脉来沉细,脾肾阳虚,下乏蒸腾,中滞水精,上窒气机,致遍身肿胀,目案上微肿,如新卧起之状。喘逆较平,睡能着枕。腹仍膨胀,小便短涩。《黄
帝内经》谓“三阴结为之水”是也。法当通阳泄浊、利水渗湿,使其水有出路,则不致胸高
气促,上逆喘闭之险。仍以前法治之。
处方:熟附片12g,肉桂10g,白术15g,杏仁12g,桑白皮15g,五加皮12g,生姜皮9g,海桐皮15g,猪茯苓20g,泽泻15g,川椒目10g.,冬葵子12g,,车前子10g。
4剂,每日1剂,水煎分2次服。
三诊(2000年7月19日):上凌水气,已有疏通之机。喘逆已平,已能着枕安卧,惟浊阴弥漫,窃踞清旷,胸脘痞闷,有时心悸。腹膨胀,如浪纹层叠,推之移动,按之而起。续当温肾和脾、通调水道之治。
处方:熟附片12g,肉桂10g,炒白术15g,五加皮12g,海桐皮15g,大腹皮15g,猪茯20g,泽泻15g,川椒目10g,青陈皮,生川朴12g,防己15g。
4剂,每日1剂,水煎分2次服。
四诊(2000年7月22日):面浮庞大,遍身肿胀,俱已减瘥。浊阴团聚,气被水阻,水为气滞,肾关不利,腹尚膨胀,小便短涩。脉来沉濡,沉为水积,濡为湿盛。再议疏导湿
浊、分利淡渗之法为要。
处方:桂枝15g,焦冬术12g,五加皮15g,大腹皮15g,猪茯20g,泽泻15g,川椒目10g,车前10g,川萆薢12g,沉9g。
4剂,每日1剂,水煎分2次服。
五诊(2000年7月26日):阴翳已消,浊邪渐化。海不扬波,水从高原而下降。上身
浮肿渐迟,湿浊已有疏化之机,而清阳尚未伸展之时,少阳伏火乘其堤防未固之秋,竞倍
逆上犯,耳前颞颥,筋攀掣痛。为今之治,利水非温通不行,降火非苦泄不清。伐木制肝
之法,用于降火;和阳健脾之治,用于利水。上不致炎炎为虐,下不致滔滔为患矣。
处方:黄芩12g,夏枯草12g,钩15g,白蒺黎15g,苦丁茶10g,赤白20g,白术15g,猪茯20g,泽泻15g,生熟苡15g,冬葵子10g,青陈12g ,六一
10g。
4剂,每日1剂,水煎分2次服。
六诊(2000年7月30日):少阳浮游之火已平,三阴凝结之水渐趋融化。脾肾得温煦
而散布精微,阴霾得阳光而离照当空。化浊邪于乌有之乡,消肿胀于平坦之途。脉按之沉细,方可脾肾双补。
处方:桂枝15g,炙黄芪20g,党参20g,炒白术20g,杭白芍15g,茯苓l5g,陈广皮
12g,泽泻10g,汉防己10g,生热苡15g,菟丝子15g,炒杜仲12g,淮山药l5g。
4剂,每日1剂,水煎分2次服。
按语
张景岳云:“造化之机,不可无生,亦不可无制,无生则发育无由,无制则亢而为害,
必须生中有制,制中有生,才能运行不息,相反相成。”人身中脏腑,亦复如是。苟或一脏
偏胜,则他脏必受其害,一脏偏衰,则他脏必袭其虚。如肝木过旺,肾水不足以涵之,必致
戕害脾土,上凌肺金,掀扰横逆,引动心阳上亢。反之,若脾土卑监,又必致木来乘之,水
来侮之,脾胃斡旋无能,则心肺失养而渐衰。《黄帝内经》云:“气有余,则制已所胜而侮所
不胜。其不及,则己所不胜,侮而乘之;己所胜,轻而侮之。”是以一脏有病,势必累及他
脏,亦皆不安。再以肾脏而言,肾为水脏,职司二便,受脾土之制,承肺金之肃,统领膀胱
三焦二脏,化生精微,排泄水液。苟或肾脏有病,则水饮停留,泛滥莫制,伤脾而作胀,迫
肺而成喘,凌心而为悸。大抵平人饮食于胃,蒸腾津液,由脾之转输,肺之肃降,经三焦水
道而汇入膀胱州都,自二便排出体外,断不致潴留为病。若肾阳不足,命火式微,釜底乏
薪,蒸化无力,则浊阴凝聚,上泛旁溢。而又脾土虚弱,堤防不固,以致壅决为患,遂为遍
体浮肿,纳减便溏。又复射激于肺,而为喘逆,甚至上凌于心,浊阴蒙蔽清灵,离照黯然无
光。心火失其主宰,而为心悸怔忡。推其致病之原,乃属阳虚阴凝,已无疑义。阴无阳无
以化,若非离照当空,群阴焉得驱散,是以水病当以温阳为圭臬。
本案始由脾肾阳微,不能化气利水,渐致水饮停蓄,迫肺凌心,腹膨,遍体肿胀,胸高
气逆,胸闷心悸,脉沉迟,苔白滑,阴霾日趋翳蒙,真阳渐致泪没,亟以通阳泄浊,崇土制
水为急务,故以真武汤合五苓散参入肃肺利水之方以治之。真武汤功能温经散水,专治阳虚水肿,五苓散亦能化气利水,两方皆为水病之重要方帖,今以之为主,复掺入桑白皮、杏仁、川椒目、防己、车前子、冬葵子、五加皮、海桐皮、大腹皮、沉香、厚朴等泻肺利水、健脾消胀,停职得阳化,而小便自利,水液下趋,得其出路,不复泛滥,足肿自平,且肺得肃降,水不上逆,而喘自定矣。
水肿之治,法门颇多。如《金匾要略·水气病脉证并治》篇:“诸有水者,腰以下肿当
利小便,腰以上肿当发其汗乃愈”。《证治汇补》:“治水之法,行其所无事,随表里寒热上下,因其势而利导之,故宜汗、宜下、宜渗、宜清、宜燥、宜湿,六者之中,变化莫拘”。
在水肿期,患者应忌食盐、碱及油脂、肉类、海腥等物,禁烟酒辛辣刺激品。消退期可
给低盐饮食。
必须指出,水肿证常可复发,有时虽临床症状改善,水肿全退,亦不可视作痊愈,仍应坚持服药调治。待有关实验室检查恢复正常,方可逐步停药。
【答案解析】